2007年9月24日 星期一

I am sorry for your loss.

I am sorry for your loss.
她的外公去世了。
下午的時候,她的爸爸打電話來叫她早點回去。
晚上的時候,我叫她打個電話給她的媽媽,接完電話後,她哭了。我想她也在哭吧。

想起自己。

1999年,爺爺去世了。
爺爺晚年有老年癡呆,行動也不太方便

對爺爺的印象其實不是很深,爺爺是個醫生,在光復南路自己開了小診所。
小時候有一次堂哥突然不舒服,爺爺就從四樓把他帶到自己一樓的小診所,長輩們也跟著去了,後來怎麼樣我忘了。

現在光復南路都賣掉了,回憶也給收破爛的了。

喔,有一次老盃跟奶奶為了爺爺的事情大吵架,那時候大嬸嬸把我跟堂哥帶進房間裡寫自修。堂哥當然是乖乖的寫自修啦,我就趴在門上聽。
兩個叔叔似乎也拿老盃跟奶奶沒辦法,但是我看到爺爺用兩手吃力的撐住桌子,站在桌子旁邊,嘴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,眼睛充滿淚。

每次去爺爺家,爺爺都坐在家裡的按摩椅上面,或是坐在茶几附近,把腳放在茶几上。我們進爺爺家,都要跟在場的每個長輩問好,到爺爺的時候我們往往很靠近爺爺跟他說話,這時候長輩就會跟爺爺介紹我們:他是XX,她是XX,爺爺記得嗎(大聲)我們:爺爺好(大聲)。

後來爺爺就開始住在小叔叔家,一天早上,爺爺安詳的走了。

我是長子的兒子,所以很多東西都要我跟我老盃抬,牌位什麼的,還滿緊張的,
不過我覺得就算我凸槌爺爺也不會怪我,不知道為什麼,就是這樣覺得。

在有一次瞻仰爺爺躺在棺木裡的儀容時,二姐突然趴在棺木上情緒潰堤:爺爺對不起,我們之前沒有多陪你。

我的視線也模糊了起來。

有些重大節日,還有爺爺的忌日,大家都會去看爺爺。老盃應該是最常去的,有的時候都會自己上山去。爺爺好像最喜歡老盃的樣子,我想老盃應該也有很多話要跟爺爺說吧。

爺爺,你還好嗎?
我在這邊都還好,希望你也很好。


2004,小阿姨去世了。
一個早上,我被老木的講電話的聲音吵醒。其中夾雜了驚訝的聲音,與哭聲。
起床後,老木告訴我,小阿姨好像得了癌症,但是還不確定是什麼,還要等進一步的化驗,說不定之後會回台灣。

小阿姨是老木四姊妹中最小的妹妹,四十幾歲,一個人在美國紐約工作,單身。
雖然不常跟小阿姨見面,但是常常會聽到老木跟外婆聊到小阿姨的事情,外公外婆每年也都會去小阿姨家住兩三個月。
二姐之前有去找小阿姨玩,不過她好像在地鐵站那邊扭傷了腳(蠢斃我了),謝謝小阿姨的照顧。

小阿姨是大腸癌,回來台灣跟我們住在一起。每天回家我都跟小阿姨打招呼,偶爾跟小阿姨聊聊天,問問她覺得怎麼樣。

小阿姨好像有展開一些治療,中藥也有在吃,有的時候週末起床,會看到小阿姨繞著餐桌走路運動,看著小阿姨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,我天真的覺得抗癌治療有效,真的會好起來。
後來小阿姨住院了,老木和阿姨很常去醫院照顧她,所以就變成我常常一個人在家鬼混。
狀況不樂觀,老木徵詢了小阿姨的意見,問我可不可以去看她。小阿姨說可以。

我在一天放學後,坐學校的公車到了台北榮總。
穿著運動服,背著書包,電動門啊的一聲打開了,吐出了醫院特有的氣味。我迅速找到了小阿姨的病房。老木看到我來了,就對小阿姨說,他來了,並招呼我進去。

我看著小阿姨瘦削的臉與身體,身上的插管,我很不忍,於是不安的在病房內踱來踱去,並將視線移到窗外,看著石牌的夜景。老木跟我講話,我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。
坐在小阿姨的床邊,我握著她的手,看著她的臉,生命如此脆弱。
要回家的時候
我對小阿姨說:小阿姨,我愛你。
小阿姨對我說:我也愛你
我說:小阿姨再見。
小阿姨說:ByeBye

也許是小阿姨知道我們不會再見了吧。
走出醫院,百感交集。

某天晚上,外公外婆在我們家,我們三人坐在電話旁邊的沙發上
電話響起,是老盃的聲音:阿姨走了。

我跟外公外婆說,外婆說著:怎麼會這樣...太可憐了...外公在旁邊安慰外婆
說著:唉,沒辦法啊...

我看著外婆老淚縱橫,外公空洞的眼。

心好痛。

白髮人送黑髮人,太悲傷了。


2007/03/06 下午一點二十七分
收到來自大姊的簡訊:爸打電話來,奶奶走了。

其實我跟奶奶沒有很熟,我覺得奶奶不喜歡小孩。

奶奶有抽煙,也有喝酒。記得一次在老盃的宿舍陪她喝酒,第一次看到她對我露出這麼燦爛的笑容。

本來跟奶奶說等我回去陪她抽煙喝酒,不過我想奶奶還是比較想跟爺爺一起抽煙喝酒吧。

爺爺去世後,奶奶變的更孤單了。後來住到老盃的宿舍裡,請了一個看護。

奶奶的腰不太好,常常腰痛,之前有跌倒,好像腳也變的不太好了。奶奶喜歡吃吃花生,又煙又酒。不過之前好像有戒花生戒煙戒酒一段時間,但是她覺得身體沒有什麼改善,所以又繼續開始了。

奶奶很依賴老盃,我想老盃也是兄弟中比較關心奶奶的人吧,身為長子的責任使然,也可能是職業病吧。雖然他們有的時候見面還是會吵架,不歡而散。
但是老木偶爾都會勸一下老盃。

事情的發生好像是從一次跌倒開始,加上之前長期的止痛藥濫用。
在手術室跟加護病房流連,其間好像有轉到普通病房過。

情況一直不是很樂觀,感染,發燒,出血。
其中我跟老木都勸過他,不要一直讓奶奶受苦,叔叔嬸嬸們也都覺得不忍。
不過我想因為老盃的個性使然,一直覺得還沒有到decision making 的時候。
也許是真的還沒吧,我們尊重專業。

這時老盃面對的壓力,是前所未有的吧。

收到簡訊的那一天,我上完課就回家打電話給老木。老木說她正在忙,過五分鐘打給我。
兩分鐘後電話響起
老木大概講了一下,就換老盃跟我說,老盃講一講就哭了,連日來的壓力,都在今天釋放了。
其實奶奶去世,我沒有很難過。但是電話那頭實在太難過了,這邊的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下。

悲傷的情緒透過現代科技,無遠弗屆。

放下電話,我點了一根煙送給奶奶。


奶奶,你現在好嗎?
跟爺爺在一起,有伴一起抽煙喝酒吃花生。
我想應該不錯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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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意見:

Lucien 提到...

我懂



http://blog.pixnet.net/gogoyuda
因為這裡我會貼圖 所以我先暫時選擇了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