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/1023 意外的提早。

老木：要不要吃點什麼
我：我吃麵包好了
老木：哎唷 我有買很貴的麵包，但我捨不得給你吃

翻了翻隨身攜帶的行事曆，2009年的年尾，2010年的年初，寫著密密麻麻的考試日程，辦各種手續的日期時間，各承辦人的聯絡電話。
一月底到了台灣，過了空白被牽著走的一個禮拜，開始了新的生活？

二月很忙，像是在趕之前落後的進度一般，急起直追。
三月十七，抽完籤是下週入伍，我在三月二十三號寫了個紅色的 入伍。
從入伍當天開始，行事曆就停止了，就像那種自殺或被殺或失蹤的人規律寫的日記，突然停留在某一天一樣。

一直到八月，才有個像樣的開始，這中間的時光，就好像是被軍方這個外星機構綁架了一樣，中間的記憶，也模模糊糊的。

騎車經過德明財經科技大學，看到停在校園內的許多公車，他們頭頂上方的走馬燈亮著，專車。

想起以前高中時也有很多專車從台北各地把大家一起集合到學校，放學的時候再由兩三台車把大家運送到台北車站補習街，剩下的同學，留在學校參加青春的社團，談談青澀的小戀愛，摸摸嫩如青枝的青春肉體。

每天六點五十分經過我家的是225專車，司機是位留著中長髮的男性中年人，現在對他的印象總覺得他好像長的跟淺野忠信有點像，是沒那麼性格那麼帥，但是fu差不多。
那時候只有在車頭的玻璃上用張硬紙立牌寫著紅色的專車。所以有些其他民眾也會想要一起上車，但一上車聞到車上的乳臭未干，稚嫩的臉龐，再加上司機說了句這是學生專車，大家都摸摸鼻子識趣的走下台階。

還記得做過一個關於專車的夢，我依然睡眼惺忪的等著專車，專車門一打開，我抬頭看了司機一眼，司機是沈文程。

是的 是當時主持台灣冒險王的外景主持人沈文程。
他黝黑的皮膚配上炯炯有神的大眼，對我揮揮手，以原住民鄉親特有的口音對我說出:

童鞋，上來啦～


那天也是個陰雨綿綿的早晨，開著軍中Delica去三總。去程時，七點多經過內中，大家魚貫走入校門，尋找以前熱鬧的早餐區塊，透過模糊灰色的車窗，好像不再了。

我看著斑馬線緩緩走過的學弟學妹，我好像看到自己高中的那個鳥樣。
燈號轉綠，我打到四檔，只留下濺起的水花。

營區內的床是行軍床，床頭與頭上的牆壁中間結了許多蜘蛛網，仔細一看，上面有許多蜘蛛主人。晚上睡覺的時候，他們就在你頭上，一想到他們可能會爬過你臉，或是在妳的臉上跟牆壁之間築成新的蜘蛛網，我就覺得很刺激。

簡訊裡面常常有一些已經內建的罐頭簡訊，例如，我愛你，老地方不見不散，我想念妳，我在開會，等等回電。這些對我來說都不實用，所以我自己新增了一條：幹你娘。

大學的科科學長一個人在山東即墨跟家人一起工作，我問他有沒有什麼特產，或是什麼像是我們一起以前在北京常常吃的宵夜小吃，他很簡單的回答了 NO。

他：即墨大概只有KFC我覺得不錯
我：幹你娘真的假的
他：幹你媽的我心煩的時候都會跑去吃KFC
我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了啦！！！

他淡淡的說出，這是很辛酸的地方不是該笑的地方。我問他這算是一種補償嗎？他說算是吧，能保証一個正常的口味又明亮又熱鬧。

我說，對他來說，即墨這個地名是有雙關的意涵吧，他說，是吧。

我靜靜著看著窗外轉動的美麗華摩天輪，情緒很複雜。

在那個營區留守時，我拿起軍線。聽到兩個女子的聲音，她們在討論進貨時間的問題，兩人聽起來像是進出口貿易公司任職，討論的是日本進口商品，該怎麼為某位白目同事出的包善後擦屁股。我一方面聽著她們的對話，一方面播著連上的軍線號碼，回報著情況，電話中混雜著四個人的聲音，我覺得很奇妙。我聽到 好了 那先這樣，bye bye 我也停下跟學弟說到一半的情況，像是對他們的結束做出回應一樣。突然有股寂寞的感覺襲來。

就在過了幾個小時後，軍線響起，我制式的說出：xx營區，長官好。話筒那端傳來兩個女子互相質疑對方的聲音，妳剛剛有說話嗎？！好像有別人在說話！？好像有什麼其他聲音，我正一面發出粗重的呼吸聲響想嚇嚇她們的時候，她們連忙說著，重打一次好了 好啊好啊就掛斷了。

那個下午，冒著大風雨，穿著發臭的雨衣戴著不合的安全帽，我走進白鹿洞，租了湊佳苗的『告白』『贖罪』跟吉本芭娜娜『回憶的盡頭』，不得不大推一下這三本書。

今天收到了人生第一張超速罰單，記得剛開始開車的時候對於地上所寫的速限總是很親切，我還說過，我真搞不懂也，就慢慢開就好了啊，我才不會超速呢，為什麼要超速呢？

現在想起來我真是太不了解我自己了，我現在只要開車就一定要開GPS，不是為了看路，是為了看照相機。

手機突然響起。看著國外的號碼，不可能是A也不可能是B，我接起來。是高中同窗呆子安德烈。
她一開始劈哩啪啦的講了一堆，意思是要我不要擔心，這通電話雖然是從國外打來的但是是她付費，我連忙問她這麼特地打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或是什麼需要幫忙的？她蠢蠢的笑了說 沒有啦 這邊有攻殼機動隊的t shirt也 你要不要？我買給你當作見面禮，size還滿齊的喔。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，因為這麼小的事情打電話給我，我再心裡很小人的是在整我嗎這什麼鬼啊？
因為那只是我無意間在網路上看到UNIQLO跟攻殼的合作款，然後在推特上推了一下，謹此而已。
她竟然這麼有心，我當下除了感激，口中說著謝謝不用了想不出其他的話語。妳怎麼這麼有心？我問道。對話那端支支唔唔傳來弱智般的模糊回答，我也意識到了我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。

雖然我總是一直欺負妳，靠背妳。
謝謝妳，我心領了。

10/21那是一個很複雜很脆弱的下午。